围棋小说--重生围棋路

心理疾病者

第三章 串联

第二天天明，山伢子来到了学校，精瘦的小子兴奋地拉着他去办公室开会。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告诉他们。他们两个被录取了，同行的还有两个男孩子，每人发一身半旧军装，一个水壶，一个绿挎包，一个红本本。说好第二天出发，先坐船到武汉。然后进北京。

船是老式的驳船，船老大是个黝黑的汉子。下巴的胡子分不清是不是没抹净的脏东西，一团团的。随着号子声音一跳一跳的，四个男孩子都被吸引了，一路上都在看，不停的看。过三峡的时候很凶险，除了山伢子，其他的都尿了裤子，山伢子好一点，一脸的泪和鼻涕。好在有惊无险。在船上晃荡到天黑，才在一个小码头停下来。在一个小房子里四个人对付了一晚上，总算天明了。知道他们是串联的红卫兵，生产队派人用驴车送到了汉口，一个空旷的广场上，稀稀拉拉的站着串联的学生，大概有几百人吧，说是等攒够500人，坐火车去北京。

“我要先去长沙，你们三个先去北京吧，我们到时候再会合”。山伢子说道，精瘦的孩子不干了。“山伢子你个怂包，你不会是吃不了苦，逃跑吧。”“不行，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们两个去北京吧。”

山伢子和精瘦同学跳上了去长沙的火车，列车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绿皮车特有的节奏感让人昏昏欲睡。山伢子和精瘦的同学在长沙北站下了车，经过不停地询问，才知道有个开福寺在20里以外的地方。两个人也不耽搁。走了3个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下。经过野人的指点，山伢子他们来到了一个当地人称为鬼子岭的山沟。

走进山沟，蔽日的大树、山石迎面压下来。一股墨绿色的水流在乱石和交错的树根间游来游去。负氧离子的清新和饱含雨水的木头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气味。在炎热的夏天竟然让人不寒而栗。

“山伢子，你这是去哪里？不是去寺院烧香吗”

“别说话跟我走就是了”

山伢子也有点害怕，自己给自己仗胆似的闷声闷气的说。又曲曲折折的走了2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大石头形成的平台前，平台尽头几个交叉的木棍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石头。两个人仔细辨认。似乎可以看出来一个“马”字。

山伢子舒了口气，找到了。山伢子拉着精瘦的同学隆重的磕了7个头。精瘦的同学惊奇的发现，山伢子额头竟然有了渗血的迹象。“这个是我院长伯伯的团长。他一个人干掉了7个鬼子。”

回到了汉口广场，人已经走完了，偌大广场上几个昏黄的路灯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两个人胡乱啃了一点干粮，打开军用水壶灌了两口水，找了一块砖头倒头就睡。第二天山伢子想找去南京的火车。不过被告知去南京没有火车，只能坐船。红卫兵坐火车是不要钱的，坐船就不行了，公家的船太少人太多坐不上。私人的船不让运营。两个人在江边徘徊了好几天，才碰到一个重庆去上海的运木头的船，听出了孩子的乡音，船长爱心泛滥，同时又觉得支持串联也算是革命，于是他们两个来到了南京。

南京的江边比不知名的山谷热闹多了，走在江水反复浸泡过的土上，感觉腿都是软的，不敢用力。小蝌蚪在向青蛙转变的时候形成的奇怪的动物在脚下跳来跳去，两个小青年为了给他们让路也跟着跳来跳去起来。在经过不停地问路，不停地走路，终于来到一个小河岔子，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古树莊斜靠着一大块石头。树桩下的泥土泛着奇怪的黑色。听当地人说，这方圆十几里的地下两三寸都是这样的颜色。山伢子钻到树桩后边，翻起一块头大的石头，赫然发现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精瘦同学瞪大了眼睛，原来石头下压着勋章啊。山伢子放好勋章，拉着精瘦同学在泥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8个头。“这个是我们院长伯伯的师长，他们在江边抵抗了8天8夜”。

在南京逗留了几天，主要是两个孩子没有了粮草，流浪了几天被当地的红卫兵发现了，发了一些吃食，告诉他们3天后跟南京的同学一起出发。等到了火车上才发现，南京的学生组织的很好，竟然有解放军带队，一个车厢一个。后来听人说是某地的串联的火车上发生了械斗死了几个学生所以加强了管制。快到台儿庄的时候，山伢子就坐不住了，伯伯说的枣庄的事听说离台儿庄不远。怎么下去啊？山伢子在几个车厢转悠一下，发现跳窗户有点难。本来去革命的被当成逃兵就坏了。正在如坐针毡的时候，车厢尽头出现一个列车员，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边的东西好像是酒菜，快走到山伢子身边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个趔趄，山伢子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和托盘，列车员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精瘦同学笑了起来，“看看她竟然吓哭了”。山伢子瞪了精瘦少年一眼。然后对女列车员说，“你小心点啊”。列车员涨红了脸，抹了一把眼睛，重新托起托盘，走向了列车尽头的车厢。

夜深了，迷迷乎乎中山伢子感觉有人在小声叫他，睁开眼睛发现车厢门口有人向他招手，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列车员。赶紧跑过去，随着列车员来到一个无人的车厢，她拿出一块糖来，说“白天谢谢你啊。不然我就要被辞退回老家了。”“有这么严重吗”山伢子不以为意，“你不知道啊，今天的酒菜送给一个年轻军官的，那人可凶了，前一段有个女孩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酒，被撵回老家去了。”“我们老家遭灾了，回家基本都要饿死了”。啊山伢子也后怕起来。

“这趟车下一站是不是枣庄啊，我想下车看个亲戚，领队管的很严你有办法让我下车吗”山伢子突然想试试有没有机会。

“你们又不是军人不是能随便下车的吗？”

“不是的啊，听说别的车死人了，现在管理严了，你能帮帮我吗”？

“啊，这样啊，我想想啊，对了火车在枣庄需要重新装煤，时间很长，你们可以从车站后边翻墙出去。不过要小心点啊。”

夜里3点钟左右。列车停在了下来，学生们都在睡觉，山伢子拉醒了精瘦少年，车门竟然半开着，两人偷偷地溜下火车，在翻过墙的一刹那，山伢子发现车门处隐隐有人在挥手。

在枣庄逗留了1个多星期，也没有找到院长伯伯说的那个地方，平原地带本来醒目的痕迹都不多，再加上好多人都不是当地的土著居民。听当地人说，大战以后的5-6年，这里的人被屠戮殆尽，现在的居民都是建国后搬过来的。两个少年人困马乏，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精廋少年愈加精瘦，山伢子也一脸的疲倦和迷惘。“算了”山伢子说，“离接见红卫兵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间也来快不及了”。山伢子两个人站在一个土坡上，对着一望无际的的平原，连续磕了十几个响头。“这里是院长伯伯跟小日本打的第一仗，第一批跟着来的兄弟大多数都睡在了这里”

在北去的火车上，在仔细回想了这几天的经历后，山伢子严肃地对精瘦同学说：“以后我就叫马压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