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院长伯伯 也许是周围的欢呼声太大了,马压平苏醒过来,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晃动的身影,一水的就是绿军装,老式的绿挎包,挎包系带上斜挂着一个军用水壶,刺眼的阳光透过晃动的人群缝隙,带来了不真实的感觉。 “马压平,你怎么了”身旁一个精瘦的少年焦急的问道, 马--压--平?随着这三个字,一股信息冲进脑海。 四个月前,他还是重庆郊区红星初级中学的一名学生,只是大环境的改变,老师们都不上课了,孩子们也都穿着新旧不一,颜色深浅不同的军装,左臂醒目的系着红领巾,或者干脆就是一块红布条。一个个在校园里打闹嬉戏,共同沐浴在文化革命的海洋里。突然操场大喇叭传出来:“红卫兵同学们,为了伟大的革命尽快成功,上级要求我们红卫兵举行大串联活动,增进知识,了解社会。有愿意报名串联的同学到学校办公室报名。”听到这个消息孩子们都炸了。 “山伢子,你去不去啊”旁边一个精瘦的学生说,山伢子点点头,“一定要去的。回家跟老院长说一声去”。两人经过一阵人海泛舟,搏风打浪,终于在临放学前报上了名字。 回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一脚踢开了破旧的木门,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门上“保育院”字样的牌子,山伢子冲进了园内最大的房子,一个50多岁的老人正在用一只手洗着木盆里的脏衣服。 “山伢子,干啥毛毛躁躁的,山鬼啃屁蛋蛋了” “院长伯伯,我要去北京我要去天安门。我要见毛主席了”山伢子高声叫着,唯恐别人听不到。老人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孩子你今年也15岁了,山猴子也该掏山果了” 吃过晚饭,爷俩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两头,摆起了龙门阵。 “山伢子,我下边说的话你要好好记着,记在心里。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大了,要远行了,有些事该知道了,而且这次出门,我要你去看几个地方。” “我不知道你姓什么,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民国24年出的川,只记得我们的头叫杨森。我们先去了江西,在鹰潭被红军击溃,4万人剩了3万6。民国27年我们去了枣庄的地方,跟小日本干了一仗,人数变成了1万5。民国28年在长江边被包围,我们损失了一大半的兄弟,长江水都红了。民国30年冬天,我们在一个开福寺的地方,我们被打散了,一个团只剩四个人,我没了左胳膊,两个各丢了一条腿,还有一个最小的打瞎了眼睛。我们四个害怕了,经过2个月的滚滚爬爬,回到了这里,两个没有腿的没熬住死掉了,瞎眼的兄弟是唯一没有结婚的,我把他送到了一个山村,送给了一个半傻的女人。我自己被土匪抓了丁,然后被解放,因为残废了,被放在了这个保育院里。” “你是我在54年路过那个小山村时候碰见的孤儿,那个瞎子兄弟和疯婆娘都不在了,邻居说你是他们的种,我也不知道。看你可怜就带你过来了,好在你命硬,活了过来。” “你这次出门,我希望你去开福寺,南京,枣庄看一看,跟他们磕个头。以后去哪里就行,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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